【裘杰】《270314》
麦翩尤行太太笔下的描写很美，让我有种自己像是做着人生中的最后一场梦，梦里隔着虚空遥望着老照片定格的某个瞬间仿佛音符缓缓倾泻，然后突然一切加速就像风快速翻动相册，卷走了一张张相片，那种水夹杂着过往的一切和呼之欲出的情感在指尖带走体温一点点流逝。最后，当梦醒了，却发现梦中经历的一切虚幻，正是一生的时间化为稍纵即逝的光晕笼罩着自己最后的意识【太太笔下270314中的他们给我感触特别深刻】
△角色死亡
△画手写文，当真苦涩
-------------
欧利蒂丝帝国是17年前战争的胜利者。
用遍地的残破血肉和被烧焦从而再也无法种植的泥土赢下了世界四分之一的土地。
浩浩荡荡爬上了尸堆顶端立下旗帜。
特蕾西列兹尼克企图用手扇走口鼻前的大片尘埃，但这无济于事，她还是大声地咳了起来。
方才奈布萨贝达炸开了这座尘封地下基地的入口，她珍爱的机械傀儡留在了地面上待命，自己跟随队伍下来这个基地。
克利切皮尔森随身携带的手电筒此刻起了用处，黑漆漆的地下基地有了些许光亮来。
他们此行任务是寻找到17年前留在这里的机密资料，据上头说，这里是整个战争中唯一一出从战争中心幸存出来的基地。他们被勒令不允许观看资料的任何内容，找到后立即传输给海伦娜便算任务完成。
基地已经被灰尘淹没，巨大的机器已经无法运作，设计稿和看不懂的文件纸张散落一地随着时间流逝纸张已经烂至一触即碎。
这大概就是薇拉奈儿把这项任务托付给他们的缘故吧，对气味极其灵敏的鼻子在这样尘土飞扬的地方无疑是巨大的煎熬。
克利切皮尔森年纪不小了却还总像个孩子，也就他在这样又阴沉又黑暗的地方还会把手电筒照在下巴上扮鬼。
“皮尔森先生我觉得你最好还是把这些光用在寻找文件上。”特蕾西提醒。
“文件说是被保护了起来。”奈布萨贝达并没理会皮尔森的日常搞怪，他转了一圈，确认了周围的安全，这里除了一些生活必备品之外就是各种机器和资料，以及一具穿着科研人员衣服的白骨。
“嘿伙计们，比起文件，克利切觉得这个更有意思。”皮尔森先生晃着手电筒指着某个角落。
特蕾西将目光转移到那里的瞬间眼睛就亮了。
那是一个机器人。
她兴奋地小心翼翼地稍微擦拭了一下机器人身上的尘土，它已经有不少零件脱落了，但都不算重要。她仔细打量着，对机器等物极度熟悉的她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是17年前帝国j型号机器人，也是曾帮助欧利蒂丝赢下战争的一大功臣，五年前已经下令处理全部的j机器人。没想到这里还有这么一个。
这个机器人是个残次品，无关时间的消磨，它从被做出来开始就没安装右腿，脸上被安置仿真皮肤，虽然现在脱落了大半，高温丝的红色发丝脏成一团。
“喂喂，你该不会想把它带回去吧。”克利切皮尔森问。
“不。”特蕾西目光没有离开机器人，“我要重启它。”
“喂，你疯了吗，这是战斗型机器人，醒了把咱仨都突突了怎么整啊。”
然而不等这句话说完，重启按键已经被按下来，机器的运作声嗡嗡地响起来。令人意外，十七年过去竟然仍有一丝电量。
机器人头部动了动，机械眼睑睁开来，淡淡的翡翠色光亮闪烁着。
它的机械音颤抖着响起来，带着嘶哑的锈声。
“270314。”
它是j472---Dr.jack 的最后一件作品。
他从睁眼开始，映入眼帘的就是一道身着白色研究服的瘦削背影。孤寂的地下基地带锈的冷色调机器闷声运转着，视线没那么清楚，传输器接受到的除了信号的滴滴声外便是低沉而平静的人声。
它还有一只机械眼没有装上，jack回身拿着刚做的机械眼跟着比对，似乎不满意样式，但迫于材料限制不得不装上。
Jack做过太多的j型号机器人，死在这项研究上的人也太多太多。J472是残次品，他甚至记忆存储器都不完整。但红外感应模式可以看清jack的轮廓，缓缓弥散的温热，夜视模式可以在昏暗的地下基地看清对方的模样。
就像说的那样，它不完整，它所能做的，只有看着独自一人的博士在机器前忙碌而已。
战争爆发的那些日子，作为人类的jack没有睡好一夜觉。
J472睁着大大的机械眼看着瘦削的男人在床上辗转反侧，最后他选择起身泡了一杯咖啡。
枪声弹炮声在地面狂轰滥炸起来。
Jack没有说一句话，他喝过咖啡后，将双手紧紧捂在耳朵上，他冰蓝色的眼睛安安静静地注视着它，男人起身走向它，伸手伸向它冰冷的脸，指尖扣在齿轮上，随后回身企图发出信号。
如果它没记错，这信号回复的数量少点可怜。
第一个信号意思当真的简单。
待命。
Jack并不惊讶于这个命令，他垂了垂眼睑，开始泡红茶。
曾有一次这个基地来过人，是帝国的上将，名叫里奥贝克，年纪不小了，还有一个女儿，妻子死在病重里，女儿被迫去了孤儿院。老上将知道自己回不去了，他来的目的除了拿资料维修机器人之外就是拜托杰克等战争结束去给他女儿带个话，说他爸爸是为了国家死的。
杰克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和老上将道别。
里奥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他离开这里的时候，基地的大门开启了一个缝隙，一丝炽白的光亮刺了进来，杰克被光刺得眼睛刺痛，可一旁的机器人捕捉到了他拼力睁眼的动作。j472觉得，他应该跟着贝克一起出去的。
很快杰克所在的地方沦陷了，敌军的脚步声沉沉地在头顶响起。那晚上杰克企图冒着危险去发信号，j472知道对方并不是总部，那个人也回复了，它不知道是什么，但是收到回复后，杰克暗暗说了话。
“混蛋。”
那一天杰克还是没睡着，他没有喝咖啡也没有喝红茶，他在床上躺了一晚上。
第二天，j472被杰克赋予了名字。
Joker。
杰克拆掉了它的劣质机械眼，换上了两对翡翠色的机械眼。
它仍没办法读出来杰克冰蓝眼底的色彩，冰蓝色安安静静的像湖水。
杰克一共叫过它名字的次数屈指可数。第一次是给名。第二次，是杰克喝了酒。
这个讲究的男人可以没有面包吃但是拒绝没有红茶喝，茶叶即将用尽之际，恼羞成怒起来倒了一杯伏特加，谁知他酒量堪忧。宿醉之后劳累病弱的身体吃不消，所以名为joker的机器人代替博士聆听了来自地面的嘶哑哀嚎以及一声声沉重的枪声。
那次冒险发出的信号还是带来了危险，敌军截住了那段信号的一部分，他们开始寻找信号来源。
Joker企图让jack逃走，如果他愿意走，它就愿意留下来启动自毁模式炸毁这一切来消灭证据。
最近一段时间它被录入了部分关于世界的内容，它觉得杰克的眼睛像某种昂贵的石头。
Jack依旧没有回答，他伸出指尖划过它翡翠色的机械眼。
他终究没有走。
因为这次地毯式的排查，负责送物资的兵再也没来。信号被彻底截断，连半个字符都发不出去。
Jack知道，这里已经不会有人来了。随后那天他喝掉了最后一杯红茶。
基地越来越冷了。似乎外面的世界步入了寒冬，但就算是雪花也没有半朵落入这个基地。据说这里被建造的时候花了不少心思 防护措施做得极好，从外界传递进来的只有冰冷的温度而已。
头顶的入口处的铁门被炸弹炸的变形了，jack踩着金属楼梯努力了一个多小时也没能打开它，左手骨节都磨出血来。joker想，要是它不是残次品，一定可以帮这个人类打开这扇门。但jack为了那双翡翠机械眼，已经耗尽最后的材料--它连站都站不起来。
基地里已经没有食物了，甚至连饮用水都稀少至极。瘦削的男人根本没有任何储备体脂肪来抵御寒冬。
他的体温急剧下降，随后开始骤升，joker知道他发烧了，但幸好基地的药品还有储存。jack干吞下几片药片，把自己丢在床上，蜷进冰凉的薄被里。
他的发热持续了三天。他吃了很多药，勉强压下去。但joker知道这样是不行的，这个人类需要的是食物与温度。
Jack精通的除了机械外还有医学，他比任何人都了解自己的身体状况，他已经渐渐看不不分明自己的手指了，眼前模糊一片就仿佛谁蒙着纱布在他眼前。
视线模糊里，他观察着陪伴他的机器人。他开始抱怨什么。
还不像，还差那么一点。人类冰凉的手指勾勒着joker的轮廓。
你的头发就应该像火焰一样的红，从很远之外就看得到，那个时候我就知道你在这里了。
机器人抱着在它怀里说胡话的人类，他又开始发烧了。
它纠结了很久，最后它说。
请你活下去。
Jack迟疑了几秒。
我会的，下等人。
17年后被重启的joker现在才知道原来那个时候起，博士已经回到那个梦里了。
什么是希望。
是信号机器的刺啦作响。
惊醒浅眠的jack的便是这些声音，他似乎有些发愣，可很快他意识到什么抓过机器辨析着什么。
是密码信号。
“270314，270314，270314……”
他开始了求助，这个地方是这个基地的编号，如果顺利，同盟就可以顺利找到他的位置---毕竟这个地方经过扫荡之后已经失去了价值，敌人早就撤离了。
信号不是每天都能顺利抵达，但他每天都会来输出这段该死的数字。机器人企图为他捕捉信号，但无一例外都失败了，那天信号的短暂连接就仿佛一次意外。
但虚弱的人类并没有放弃，他用尽办法企图把信号发出去。过度的高热已经快烧坏这颗装满知识的脑袋，他甚至都不记得该不该去确认信号的连接与来源，他无数次地企图把那该死的六个数字发出去。
晚上博士沉沉地讲起来什么，话语断断续续没有逻辑，很快他开始骂起什么人来。
机器人明白了，joker这个名字从一开始就不是属于它的。
在信号短暂连接后又过了七天---耶和华用七天创造了世界，给予大地花草动物以及……人类。
Dr.jack似乎状态比昨天好了很多。他没再去发信号，他从上锁柜子里拿出了一个硬盘，他摇摇晃晃观察了一下狭小晦暗的基地，最后他将目光定在机器人上。这个机器人还如以往一样，缺了半条腿在地上坐着。
“joker。”
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停顿片刻。
说过很多次了，j472是个残次品。它不仅肢体残缺，它的存储器都不完整。
于是jack翻出它的控制面板。
机器人感到莫名恐慌，它焦躁起来，企图阻止博士接下来的动作，但此时病重的人类力气惊人的大。
它最后读取到的画面是人类深邃而平静的眼睛。
它知道那是什么了。
是坦桑石。
深邃与迷幻，珍贵于钻石一千倍的昂贵物---人类电影里曾沿着沉船眠于海底的宝物，用来传递几近一个世纪之久的爱。
Delete
Delete
Delete
特蕾西读取到存在机器人里的文件，她服从命令没有窥探任何一点内容。就在她做这些的时候机器人安安静静地盯着她，镶着翡翠色机械眼的人造面容破碎而狰狞。熟悉机器的机械师没能看明白它在思索什么。
她注意到机器人一旁有一具骸骨，身上的研究服陈旧而破碎。
就在这时，一阵刺耳的机械音响起来，刺得人耳膜阵痛，机器人翠色的眼睛怔怔地盯着被强行撬开的入口处耀白的光亮。
270314
它开始无限重复这些数字，再随后电量耗尽，翠色的眼睛暗淡下来。
特蕾西离开基地后越来越觉得那机器人的红发很特别。似乎老建筑师巴尔克的故事里也出现过这样的红发，不过那是死于17年前战争的将军，被俘虏，按在广场上，子弹贯穿脑门。
她顿了顿，感到了些许疲惫。
是时候回去了。
Fin
-----
之前画的那个270314的封面就是这个的。本来画漫画来着，失败了，于是它就变成了文。hia♬
评论